第(2/3)页 她无法允下这个约定,只勉强笑了笑:“明年再说明年的事。” “你不愿意?”封常棣的掌心稍加了力道。 “愿意,但……” “即是愿意,那便定下,明年今日,我会像此次一般,天涯海角,也将你带来。” 她没有回应,只俯身采下一朵蒲公英,轻轻一晃,蒲公英便撑起了伞,飞向远方。 “你看,我这手对蒲公英母子而言,像不像上天之手,轻轻一挥,便是永别。”她望着逐渐消失的影子,忽然道,“封常棣,你自小行医,是不是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?” 封常棣的眸光微沉:“是见惯了。” 她仰起的笑脸道,“见惯了,却依旧不习惯,对么?” 一个初学者在拿起医书的那一刻,便要做好生离死别的准备。 有时候旁人会以为,大夫看过的生死,只是旁人的生死,与己无关。 可只有医者才会知道,第一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消失时的彷徨。 这些年来,封常棣的确看多了生死,可每每夜来梦回之际,他依旧会想起母亲去世时的容颜。 那时候他总是想,如果自己能够强大一些,是不是就能阻止母亲离开。 又或者自己的医术好一些,是不是就能在母亲尚存一线生机时,牢牢抓住她,留住她? 但人生哪有如果呢? 后来长大后,阅尽人间千帆,才知道不论他变得多强大,医术多高明,都留不住一个一心想死的人。 “就算看得再多,也无法将人命当作草芥,这也是你不惜违背族规,也要帮南阳侯研制疫病解药的原因对么?” 贺锦兮的声音将他自回忆中抽离,他垂眸看她:“倒是瞒不过你。” “我每回去治南阳侯,你都跟着,明面上是陪我去,但每次治完,你就会和南阳侯独处一会儿,或是将一些卷宗给他。” “还有呢?”他听见自己低低的回应声。 “家里还有那么多北城疫病的资料,若非如此,我也不会立刻确定侯府宴上那位苏公子得的也是疫病。” “你倒是看得仔细。” “世间之大,世人之多,总会有奇奇怪怪的病症,想尽办法跟阎王爷抢人,大约得是有通天的本领,但这些本领并不是平白无故就会的。”她抬手,抚着他的脸颊,眸光盈盈:“封常棣,你辛苦了。” 世人只道司命能活死人,肉白骨,有着天大的本事,是因为他年少便聪慧过人,却不知道这天大的本事背后,是没日没夜的苦读、研究,还有许许多多次失败。 一眼便能洞悉病症,并不是因为他长了一双火眼金睛,而是他见多了,记得多了。 这些说来容易,做起来,却是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的累积,怎么能不辛苦呢? 封常棣轻轻握住她的手:“大夫再辛苦,不过是以旁观者去研究病症,病人却要承担病痛的折磨,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去安抚在意她的人。” 第(2/3)页